Kisaragi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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积木第三次坍塌的时候，飞流听见了敲门声。

敲门声响了三下，随后便没了动静。飞流抬抬眼皮，目光转过去，透过窗纸能看到一个人影立在门外，外面天寒地冻，那人披了斗篷。

又来。

飞流心头上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，他哗啦一声把积木堆到一边，然后捡起一块，又开始从头搭建，但搭来搭去总也拼不完整。——这什么积木！不是拿没人要的破烂来糊弄我的吧，肯定是吧！这个宅子里都是坏人，甜瓜不给吃就算了，连玩具都是坏的！——飞流想着，气呼呼地在毛绒地毯上打滚。

“飞流。”门外那人说话了。

飞流围着火炉，哼哼两声表示回答。

“我可以进去吗？”那人又问。

飞流又看了眼外面，院子里似乎有风，仔细听的话，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扬雪的声响。窗纸上，那人头发落下的影子也随之微微摆动。

飞流随手往火炉里扔了两块积木，火势旺了些。他又哼哼两声表示同意。

要是外人看到一定会很惊讶，整个苏宅哪里不是梅长苏的地方？可他如今却连进一扇门都要问询意见。可苏宅的人心里都清楚，别说飞流自己的房间不肯轻易让梅长苏进，就算哪天飞流淘气，说苏宅都不许梅长苏进了，估计梅长苏也会大大方方地把整个苏宅连人带物全给他。

一阵冷气吹进来，门打开了，又很快关上。

梅长苏走了进来。

飞流缩缩脖子，坐在地毯上，围着火炉，气鼓鼓地斜着眼看他，眼神里充满敌意。

那其实是非常孩子气的一种表现，他才十三岁，身体尚在发育，脸颊上还有肉嘟嘟的婴儿肥，本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，目光里却是满满的毫不掩饰的警惕，但身体却往旁边蹭了蹭，为梅长苏留出一块烤火的地方来。

前两年梅长苏找到他的时候，飞流还是山沟里一对穷苦夫妇养大的蓬头稚子，每天取水打柴放羊，脑袋里想得最多的就是要怎么能一边漫天遍野玩耍，一边让羊崽子乖乖听话吃草不乱跑，还不能被狼吃掉。如果梅长苏没有出现的话，他可能会在山沟里一边放羊一边慢慢长大，再娶个媳妇，生个娃娃，从几只羊养成几群羊，每天都有羊奶喝。

可是梅长苏出现了。

就像天上飞仙，一袭白衣，凡尘不染，和山沟里的清苦破败格格不入。

梅长苏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：“你叫飞流。”

第二句话是：“跟我走吧。”

其实飞流不想跟他走，他连眼前这人是谁都不知道，他被梅长苏抱起来，挣扎中又抓又咬，甚至在他雪白冰凉的脖子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牙印——但梅长苏态度坚决，他抵抗无用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养大自己的穷苦夫妇在身后哭泣，而他被梅长苏紧紧抱住，越走越远，绝望中他用力伸出手，但林中小屋的那点亮光很快就被层层树影遮住，直至不见。

后来他们上了马车，又换船，飞流一路上又哭又闹仿佛魔王再世，但他到底是小孩子，闹累了躺在梅长苏大腿上转眼就能睡着，睡着了倒是乖巧，只是眼里依旧含着泪。

坐了几天船，又换马车，下了马车，梅长苏领他进宅子——是他从没见过的有钱人家的大宅院，但奇怪的是，宅子里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，里里外外透着一种奇怪而别扭的熟悉感。

“我做错什么了吗？你为什么要抓我？”那时候，飞流问。

“没有，错的是我。”梅长苏说，声音里难掩悲伤的情绪，“我找你……已经找了十一年了。”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梅长苏又一次紧紧抱住他。

对不起什么呢？飞流懵懵懂懂地想，梅长苏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，使他意外地心安。

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侵入骨髓的草药味。

是接近于死亡的味道。

梅长苏解开斗篷，披在飞流身上，又细细地帮他系好。“冷吗？”梅长苏问。

飞流摇摇头，他垂着眼，能清晰地看到梅长苏骨节分明的手指，也许是在外面等得久了，手指没有一点血色，仿佛透明的白玉一般。

对于飞流的沉默，梅长苏似乎已经习以为常。他保持着半蹲的姿势，看了飞流许久，才缓缓道：“外面发生了些事情……我必须亲自出面去处理。”

飞流点点头，梅长苏总是忙碌的，每日踏入苏宅的人都很多。飞流不明白的是，他为什么要亲自对自己讲。

“飞流，”梅长苏伸出手，似乎想碰一碰飞流肉嘟嘟的脸颊，但飞流下意识躲开了。

梅长苏愣住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：“飞流，不论这次苏哥哥做出什么决定……你一定要知道，苏哥哥是爱你的。”

这话来得太过突然，飞流茫然地睁大了眼睛，他很想回答“我也是”，但话到嘴边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这种感觉太奇怪了，仿佛自己应该记起什么，但又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飞流支支吾吾，不知说什么好。

“你不用做出什么承诺。”梅长苏说，“你还太小了……这几日不要出门，外面很危险，如果我没能回来的话，就听蒙大叔的话，好吗？他会保护你的。”

“可是，你要去做什么？”飞流问。

梅长苏笑了笑：“做曾经你为我做过的事情。”

上一世你为保护苏哥哥而死，坠入轮回，复得再生。这次，就让苏哥哥为你赴汤蹈火，万死不辞。

梅长苏霍然起身，转身向门外走去，外面寒风呼啸，白茫茫天地皆成一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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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过很多很多关于苏流的梦，前两天梦到了这个碎片，梦本身是不完整的，醒来又忘了一大半，还剩下一点记忆，拼拼凑凑写个脑洞。

今年过年的时候还哭唧唧说出坑了，结果一个梦把我拽回了北极坑底。

【尔康手】